核心提示
卷起漫天尘土、抛洒一地狼藉、疯狂呼啸而过……这是渣土车留给许多市民享道出行的司机工资的固有印象。“离它们远点”享道出行的司机工资，是人们看到渣土车时的第一反应。然而，这个有时如脱缰野马般横冲直撞、蔑视管制、难以驯服的“危险角色”，又有多少人了解其真实的生存状态？这些常常被冠以“疯狂”的渣土车，又有多少你不知道的秘密？
今年5月以来，随着交管部门加大了整治查处力度，使渣土车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连续多天，记者跟随一位在西安从事了多年渣土清运行业的业内人士，探秘西安渣土车生存现状及面临问题。或许这并不能全面反映行业全貌，但其中揭示的问题仍引人深思。
凌晨5点收工 早晨从中午开始
凌晨5点多，将渣土车停放好后，关上车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收拾物品，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停车场附近一家刚开门的早餐店坐下，洪波（化名）要了一碗胡辣汤。匆匆吃完饭，回到距离停车场很近的家里，老婆和两个女儿仍然在睡觉。他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洗了把脸，天虽已蒙蒙亮，但屋里依然黑暗，他打开手机屏幕照明，上了床。
“哇--哇，哇--哇”。7点多，1岁的小女儿醒来后开始哭闹，吵闹声让睡眼矇眬的洪波无法入睡，他眼也没睁安抚了几句。老婆带着已经醒来的两个孩子走出了房间，让他安心睡觉。
10点左右，女儿的哭闹声再次让洪波从睡梦中醒来。随后，他再次入睡。12点，老婆做好面条，喊洪波起床吃饭。下午1点，上床午休。下午4点，起床，洗脸。
晚上9点，他来到停车场，检查一下油箱，擦擦挡风玻璃和倒车镜，敲敲轮胎，检查一下刹车，加加水，做好出车准备。近乎到了晚10点，工作开始了。
在一年多以前，只要允许渣土车上路，每天这样的安排他再熟悉不过了。“黑白颠倒，难照顾家”是洪波对这一行业的总体概况。洪波老家在西安临潼，已有6年大货车驾驶经验的他，3年前在朋友的介绍下加入了渣土车司机的行列。
从去年6月份之后，35岁的洪波转行了。为什么？洪波说，“离开这个每天都让我心惊肉跳的行业，虽然钱少挣了很多，但心里踏实多了。”
每车都配对讲机 专人跟踪执法队
究竟这个行业怎样让人感到“心惊肉跳”？洪波从与执法人员“捉迷藏”开始谈起。
对讲机，是每个渣土车司机必备的通讯工具。司机拉土挣钱，老板（车主）则为他们保驾护航。洪波说，一般一个小的渣土车公司，会有二三十辆车，多的上百辆。这些渣土车分属不同的老板，也就是车主，一般一个老板不止一辆车，每辆车上都有对讲机。
渣土车营运时间为晚上10点多至凌晨5点30分之前。在这个时间段，车内的电台会不时响起，有的是提醒注意安全，有的是指挥交通线路，不可否认，还有的是提示哪里有交警或执法队查车的。
“老板每天都会派人在车辆经过的路口蹲点放哨，发现执法人员后马上安排人跟踪，同时通过对讲机告知货车司机哪条路可以走、哪条路有执法人员。”洪波说，为了和执法人员暗中较劲，一遇到检查，大家会相互通知，同行们很快就知道了消息。其实，信息共享已经成为整个西安渣土车队伍不成文的规定，信息甚至会迅速传到全市每个渣土车司机那里。
其实在洪波看来，闹市中渣土车行驶为什么不遵守交通法规？为什么敢横冲直撞闯红灯？这也是让他决定离开的两个原因。
洪波说，开车时如果遇到红灯，不是不想停，有时候是不愿意停。渣土车不同于小型客车，低速一挡，油门要踩到底，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把车速提起来，油耗非常高。如果遇有上坡路，绝大多数司机不愿停下来等信号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怕掉队。渣土车一般是一个车队十多辆车统一运输，大家都跑得很快，如果有一辆车严格遵守交通法规，肯定会掉队。“整个车队别的车一晚上都拉7趟，你跑得慢拉5趟，那就没什么可说的，老板肯定不会再让你干。”
疯狂渣土车 两成司机毫无安全意识
大伟（化名），33岁，是位渣土车车主，车辆年审、保险、营运证齐全，但没有渣土清运资质（建运号）。也就是最近被舆论轮番声讨的“黑车主”。
4月以来，关于渣土车闯祸的新闻屡屡登上各大媒体的显著位置，引来舆论对渣土车的一片讨伐，原因很简单——危及市民的出行安全。于是就有了5月以来的各部门联合执法狠查“黑渣土车”。
作为渣土车老板，大伟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半夜来电话。”渣土车屡次肇事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司机的交通安全观念不强，“谁都不愿意挨罚，一旦出事后，处理事故、纠纷是很复杂的，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轻松。”
“说句实话，我们公司对渣土车管理很是严格，要求渣土车驾驶员必须持有机动车A1、A2、B2驾驶证，年龄要在25周岁以上，且具备5年驾龄，已婚，而且无犯罪记录和吸毒史。”大伟说，但不排除有些车辆什么资质都没有，属于彻彻底底的黑车，那些车辆的驾驶员可能只要有相应的驾照，就能开渣土车。目前，渣土车驾驶员的工资大部分在6000元至7000元之间，吸引了不少外省或西安郊县的人来应聘。这些驾驶员文化程度很低，根本没有交通安全意识，只想着“多跑多挣钱”。据他估计，这些人至少占到全行业的20%左右。
装多装少取决工地 不“冒尖”就没生意
在渣土车这个行业里，存在利益链条，竞争激烈，也有很多规则。大伟告诉记者，承包工地土方活的人常是一些村民、私人老板。一些工地为了节约经费，经常会要求司机尽量多装一点，这样就能少拉几车，这也是很多渣土车“冒尖”的原因。
比如某工地有约1000立方米的土方要外运，被承包后，老板先找车主，车主再通知自己认识的司机。假如100车拉完这1000立方米渣土就能够持平，80车拉完就有盈利，超过100车就要亏本。
为了盈利，司机只能硬着头皮装满渣土。车队与车队竞争，司机与司机竞争，你不愿意拉就会有别人来拉，很多车子不得不“冒尖”。可是走在路上又怕被抓住，车速不快也不行。
“所谓‘冒尖’，严格来讲西安市一半以上的渣土车能不能过关，大多数就是以不抛洒为原则。”大伟说，为了生意，大家都会冒险去挣这碗饭。这些现象当然是指黑渣土车，但也不排除正规渣土车存在个别现象。但从2013年下半年之后，这样的情况明显好了很多。
黑车是怎么来的？目前西安黑车还有2000辆
西安究竟有多少辆渣土车？其中又有多少辆黑车？大伟告诉记者，据他了解，各项手续齐全的渣土车目前西安有大概4100辆左右，而目前剩下的所谓“黑渣土车”也就只有2000辆左右。不可否认在2013年上半年之前，渣土车的数量远超现在，一方面是因为那时大家都在传渣土车挣钱，一年就能挣30万元；另一方面，那个时段之前，城市快速发展对渣土车的需求量不断增加。渣土车的数量2008年至2013年5年间快速增加，最为迅猛的就是2012年至2013年上半年，很多外行人看渣土车是香饽饽，也开始涉足这一行，到2013年中期基本达到饱和状态。
其实，车主们并不愿意自己的车辆成为“黑渣土车”。举个例子，他身边就有车主2012年底在正规车队办手续分期购买的新车，承诺下一批放号（建运号）就安排，但直到现在还是“黑车”。2013年开始，一度有车主手持10万元现钞也拿不到一个建运号。这也就形成“黑渣土车”多的一个原因。
现在的渣土车行业或许在别人眼中还是一个暴利高收入行业，但其实并不好干。大伟说，从2013年之后，各级管理部门对渣土车管控非常严格，基本上是跑半年歇半年的状态，每年给车辆的各项开支至少需要10万元，可以说几乎处在家家都赔钱的状态。
“在我看来，现在渣土车行业的收入基本降到了15年前的标准，但那时物价是什么样，而现在的物价又是什么样？就拿司机的工资来说，那时每月1300元，而现在低于6000元没人干。”大伟说，很多车主现在都已转行，就他3年来的经营状况来看，已经赔了20万元。目前，从“黑渣土车”分布来看，南郊最多，北郊其次，东郊和西郊最少。
渣土车为何“疯狂”？出路究竟在哪？
“黑渣土车”，在大伟看来，这是个罪恶的名称，其实又有多少人能体会这背后的无奈与艰辛？大伟说，他至今已有12年的驾龄，仅凭他浅薄的驾驶经验来看，影响行车安全的因素主要包括：驾驶经验、驾驶员状态、车辆性能、超载超速行驶等。至于渣土清运资质不知道该排在什么位置，但不得不说，这是渣土车行业的重中之重。
其实有些车主在办理建运号无望的情况下，连正常的交强险、年检都不去办理，因为没有建运号，其他一切都意义不大，所以，他们也就不怕违章了。相关部门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愿望固然是好的，但看病要对症下药。出的是交通安全事故，查的是渣土清运资质，脚心痒痒在头皮上抓，管用吗？
都说渣土车疯狂，渣土车开得快。但真正的快还是感觉快？渣土车50迈的速度从你身边经过，你会觉得它至少80迈，因为车型大，气流大，而且渣土车本来发动机声音大，有“呼啸而过”的感觉。或许大家不信，渣土车油门踩到底，时速也就85迈。
对于目前这种现状，“黑车”的出路究竟在哪里？大伟认为，将现有黑车统一检测，对状况达标的车辆纳入现有车队或新建车队统一管理，对已是报废状态的车辆强制报废。如果政府能出台一些政策，按市值回收黑车，并对车主、司机中无其他就业技能的人员进行就业技能培训，引导就业，虽有一定难度，会增加政府和财政负担，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无死角监管、不伤及民生。
“城市建设不能没有渣土车。”大伟说，有了他们的日夜运输，城市建设进度才会加快。近期，多部门对渣土车查得很紧，渣土车违规行为大大减少，但依然有个别司机违规上高架桥、走下穿隧道，铤而走险闯禁行。大伟向同行发出呼吁，文明开车，别给自己、家人和城市造成伤害。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24小时删除
小区电梯广告费每年超亿元 究竟是谁动了业主的“奶酪”？
“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 杨绛先生今晨病逝 享年105岁
揪心48秒！又到了开窗的季节，孩子爬出五楼窗台！西安家长一定要看！
今年我是这么吃菠萝西瓜猕猴桃火龙果橙子葡萄的~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三秦都市报官方网站www.sanqin.com.
本期监制/武僧
责任编辑/米嘉
8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