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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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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开水白菜

  “景昭的青铜器产生于青铜时代的晚期,这个朝代虽然时间短暂,但在我国青铜史上占有特殊的地位,体现出独特的设计思想和特征,景昭青铜器很多都是素纹,大部分还是铸造的。景昭青铜器发现的兵器多,礼器少,现在我们来看这组青铜戈……”历史博物馆的解说员机械地向游客重复着旅程专车司机端需要什么条件他的专业注解。

  阿离混迹在人群中,看着那些熟悉的器物。它们随着时代更迭人世辗转被掩埋在黄土之下,在千年之后,被人们发掘,收取,珍藏,展览,人们称之为文物,称之为历史。他心潮翻涌,那些绿锈斑斑的器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

  这时,一个乌木制成的鱼纹饰品出现在展柜中。那块乌木只占据展柜中一个小小的角落,和一些残缺的古代妇女饰品摆放在一起,不知是工作人员的疏忽遗漏,还是其他原因,那一枚乌木饰品并没有任何介绍。

  它孤零零的,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暗淡的光,像一份神秘的隐喻,像一个含蓄的暗语,无声无息,等待着他,引领着他,叩击着他不平静的心。

  他久久地凝望着,目光遥遥,仿佛遁入一片记忆之海……

  那年冬天下旅程专车司机端需要什么条件了第一场雪。他与细辛居住在山间小屋中,离群索居。窗外大雪滚滚,屋内温暖如春,一个红泥小火炉上,火苗跳跃,舔舐着一口铸铁小锅,锅内白汤翻滚,散发出浓郁香气。

  他手里的一块乌木在一柄刻刀下,鱼纹和云纹纠缠,细密的纹路,栩栩如生的线条,显露出木质本身的朴拙无华,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细辛袅袅转身,笑语嫣然旅程专车司机端需要什么条件:“离,来吃吧旅程专车司机端需要什么条件!”

  汤锅里,鸡汤翻滚,一层金黄的鸡油覆盖汤面,汤已熬煮了一天,细辛秋日采回的白菘,剥取最幼嫩的菜心,清水濯之,浓汤煮之,朴实和丰美相融,如同现在他们彼此相守的山居生活。

  他闻到浓郁的香味,只觉腹中饥饿,起身走了过去。

  鱼纹木饰以丝线穿起,他绕到她身后,轻轻地戴在她的脖间。她只觉脖子痒痒的,娇俏地微微躲闪:“别闹了,吃饭了。”

  “喜欢吗旅程专车司机端需要什么条件?”他含情脉脉地问。

  伊人低头看看,红晕飞上脸颊,轻轻地点了点头。

  细辛自幼在相府为奴,她说,自己就像一尾困在水洼里的小鱼,她渴望天空和云朵,自由和飞翔。一次偶然,她偷弹小姐的琴,不小心划破手指,价值连城的古琴琴弦断裂,她怕小姐责罚,便留了书信逃出了相府。她的一滴指尖血成功地唤醒了琴弦上的他,他茫然地游走着,看到她穿着襦裙骑在高墙之上跃跃欲跳的样子。她惊恐,迷茫,瑟瑟发抖,惹人怜爱,忽然,她一脚踩空,从墙头掉了下来,他稳稳地接住了她。

  ……

  “哎呦!”

  一个小学生在人群中跑来跑去,用力地撞了他,将他从短暂的回忆中拉了回来。眼前,是冰冷的展柜,坚硬的乌木,佳人不在,火锅煮白菜也不见了。阿离叹了口气,像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咽了咽口水,恹恹然地随人群朝另一个展厅走去。

  展厅门口,有工作人员在检票,票放上一个小机器,在票面上打一个孔,游客才能被放行,一个,两个,三个,很快轮到了阿离,他两手空空,一脸茫然。

  “你的票呢?”工作人员面无表情。

  阿离站在那里,蹙着眉毛,一动不动。

  检票的男子对逃票的现象见惯,鄙夷地说:“去去去,补票去。”

  补票?补票需要钱啊!阿离这些日子恶补了现代社会的发展历史和生存知识,又有了上次吃章鱼小丸子没付钱的惨痛经验后,知道出门要带钱,知道现在通行的货币叫人民币,早上出门时,他在玄关处的一个盒子里,发现了许多红红绿绿的人民币,于是他都装进了口袋,刚才,在博物馆售票处排队买票,轮到他时,他把那些人民币全掏了出来,十秒钟后,那些钱又被退了回来,售票的工作人员敲了敲窗口提示他:“成人票一百元,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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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茫然,很快被人流挤出来。十分钟后,他使用功力,一个瞬移,进入了博物馆围墙里,只是他没想到,到了里面,还要检票。

  城市套路深,他想回山村。

  山村暂时是回不去了,他只好回谢韵娓的家。

  还好,回去很顺利,他已经会坐公交车了,虽然没有谢韵娓那种滴滴卡,但他看到很多人上车投人民币,他掏出一沓钱,选了选,投进了一张绿色的。那是一张五十元。

  司机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了看他,说:“无人售票,不找零啊!”他不确定司机是不是对他说话,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后面的一个男生油腔滑调地喊:“司机,就当前面的哥们儿请我坐车了。有钱,任性啊!”

  顺利回到家,他早已饥肠辘辘,于是,拨通了谢韵娓的电话:“娓娓,你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今天回不了家,我在外面。”那头听起来很嘈杂。谢韵娓们临时被教授抓包,到一个古墓群遗址帮忙,也算是社会实践课,遗址在城外,估计晚上就回不来了。

  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时候回家做饭?”

  做饭?做你的大头鬼啊?我什么时候成你的煮饭婆了?谢韵娓在工地上还没有吃饭,心里默默地骂了几句,怕阿离再出什么幺蛾子,只好安抚道:“今天回不了家,冰箱里有面包火腿,你凑合吃吧!”

  阿离还不死心,追问:“你今天不回来上古琴课?”

  谢韵娓那边回应着,被教授招呼着进了墓地里,信号中断,她索性挂断了电话。阿离听着‘嘟嘟嘟’的忙音,撇撇嘴,到冰箱里找吃的。

  来到现代社会一段日子,他对这个时代印象不是很好,空气污浊,人口密集,住房拥挤,人类普遍脂肪超标,体质很差,唯独让他觉得好的一点是,这里的食物极大丰富,而且都很好吃,很好吃。

  他在冰箱的上层找到了面包和火腿。面包软软的,甜甜的,火腿的肉也很香,就是外面那层皮咬不动。

  17、往事如烟

  第二天是周五,阿离窝在家里看了一天书,又玩了手机,研究了几个穿越的方法,均以失败告终,折腾累了,给谢韵娓又打了几个电话,依然是无法接通,他只好又吃了一天的面包和火腿,只是下午吃面包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当他拿着面包一屁股坐上客厅的沙发上,被沙发上一个黑色的长条状物体硌了一下,他正待拿起来细细观摩,对面墙上那个黑色的长方形物体忽然亮了,音乐响起,屏幕上有人像走来走去。阿离并没有太多惊讶,这是电视机,十九世纪的一项伟大发明,前几天和谢韵娓在家时,她打开看过,不过那时她看的是美食节目,她离家的时候特意警告过他,不要乱使用家用电器,他谨遵教诲,除了冰箱,他没有动任何电器——因为他压根找不到开关。现在,这个电视机自己开了,他正好一睹为快,可是,看着看着,他皱起了眉。

  电视里播放的是一部景昭历史题材的电视剧,里面人物的服饰,语言,举止,包括行礼的姿势,屋内的器皿,都和历史上真实的景昭大相径庭,尽管他知道那是演戏,可这种不伦不类的戏实在辣眼睛,他想关了它,于是拿起屁股旁的遥控器乱按一气,电视屏幕开始出现不同的画面,有打打杀杀,有蹦蹦跳跳,有莺莺燕燕,有歌舞升平,炮火连天,最恐怖的一幕,竟然出现了杀人的血腥场面,鲜血喷溅,他吓得惊跳起来,又跌坐在沙发上,遥控器被甩了出去,电视机出现蓝屏。

  血,是他的梦魇,是他的魔咒。他可因血而苏醒幻化为人形,也可因血而封印消失。他虽是灵物,可在人世间的时光,却不受自己掌控。他与细辛,因血而结缘,也因血结束……

  那一日,他下山去寻找细辛,她已下山数日未归,他心里焦虑不安。他知道她在城中有名的女学馆徵羽坊后厨做工,但她每天都会回来,他每天到山下的路口等她,伊人迎着夕照归来,他们携手,披一身星光回家,一路脉脉不语,她会轻嗔埋怨,怨他又不顾天寒体弱,站在风口等她,他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城中繁华,他从店铺一家家走过去,寻找徵羽坊,忽然前方人潮涌动,他随人潮走去,发现前方是刑场,他的细辛,被缚在刑场之上,形容憔悴,伤痕累累,身旁有刽子手待命,监斩官正在宣读官府判文,原来,细辛身犯盗窃和纵火重罪,被判死刑,即刻问斩。

  他冲上去,失控地喊着细辛的名字,可还未近身,就被士兵拦了下来,他被挟持至一间华丽的屋舍,绛红的纱帘后,坐着一个端丽的妇人,妇人隐隐含笑,上下打量着他,开言就问:“可会弹《关雎歌》?”

  他心内一惊,想起灵琴山庄的往事来。

  本是血珀仙琴的琴灵,修炼五百年,受仙翁度化,终可化为人形,仙翁为他取名离弦子,《关雎歌》有幸听闻仙翁演奏过,未料到仙翁驾鹤西去,仙琴被传于弟子师久,离弦子与师久师兄弟相称,但他无意染上师久的血被封印于琴,后事他不得而知。

  他隐隐感觉,细辛的事,和《关雎歌》有关。细辛通音律,近日在徵羽坊做工,闲暇之余,可偷偷习琴片刻,回家后常向他讨教,他知无不言,曾将《关雎歌》片段教授给她,细辛聪颖,一点就通。他并不知道,《关雎歌》已失传多年。

  当年,师久打算将灵琴山庄的圣女之位传给女弟子阿葵,令另一女弟子薛女怀恨在心,一天夜里,薛女偷偷潜入藏书阁,打算盗取《关雎歌》曲谱下山,谁知,琴谱还未找到,却失手打翻了油灯,引发大火,她仓皇逃走,可师久和阿葵在大火中丧生,山庄败落,《关雎歌》琴谱和血珀琴下落不明。

  眼前的端丽妇人,是徵羽坊的坊主兼琴师薛姑姑,也是当年师久的女弟子薛女,多年来,她一直寻访《关雎歌》和古琴的下落,如果拿到《关雎歌》,她便可自称是名正言顺的传位圣女,小厨娘细辛的出现,让她找到一线希望,只是,无论她如何威逼利诱,细辛都三缄其口,最后索性逃跑,薛姑姑为逼她身后高人现身,勾结官府,设计陷害细辛,细辛以盗窃和纵火罪被判处死刑。

  薛女知道阿离就是细辛身后的高人,她将阴谋和盘托出,让阿离做出选择。

  他未及多想,假称自己正是师久的关门弟子,答应交出琴谱,换取细辛性命。

  他当场背出琴谱,薛姑姑也兑现承诺,释放细辛。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隔了千年,那歌声犹觉在耳,绕音不绝。他走向她,温柔地解下她手臂上的绳索,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滴,轻轻地拨开她额前打结的长发,柔声抚慰:“别怕!”

  血从她的臂上汩汩地冒出来,那是昨夜狱卒鞭笞的伤痕未愈,血珠无声无息,沾染上他的手臂,他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他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慢慢消失,化为虚无,他忽然记起仙翁对他讲过的禁忌,他可因血而苏醒幻化为人形,也可因血而封印消失。他正在消失,一点点消失,即将变成虚无的空气,魂灵重返仙琴,无期限地封印,如同人类的死,一种未知的轮回。

  他第一次懂得了贪恋,不为人间繁华,不为明山秀水,他贪恋她发丝的软香,她笑靥的甜美,他贪恋鸡汤煮白菘的醇厚,贪恋山间小屋升起的炊烟,日夜晨昏的一粥一饭,那一刻,他拼尽全力紧紧拥住她,最后一丝温暖,余生若水,弥散,蒸发,消失……

  他听到细辛声声呼唤:“阿离,阿离!”

  隔了千年,犹觉在耳。

  ……

  谢韵娓终于回来了,风尘仆仆,怨声载道,身后跟着同样风尘仆仆的贝妮。

  两人看到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的阿离,再看看故障的电视机,好像明白了什么。谢韵娓走上去,捡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哭笑不得:“古代人,都说了不要乱开电器,怎么了?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了?”

  阿离抬眼看到谢韵娓,一把抓住她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心有余悸:“血,血,好多血!”

  她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贝妮也趁机来揩油,伸出双臂抱抱阿离:“别怕别怕,姐姐抱抱!”

  被两个女孩看到他如此失态,阿离自觉有些丢脸,并且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美食安慰,于是他挣脱了两人虚伪的怀抱,正正色,趁机提出要求:“快做饭吧!吃完饭你还要练琴!”

  练琴?谢韵娓们白天在遗址工地做了一天的免费苦工,累得全身骨头都快散了架,哪里还有心情做饭,练琴,她现在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她敷衍他:“好好好,洗完澡就做饭。”

  贝妮也是灰头土脸,本来已回到学校打算睡个天昏地暗,谁料学校浴室停水,有洁癖的她无法忍耐自己脏兮兮地上床,于是,在洗个热水澡和顺道赏男色的双重驱动下,和谢韵娓一起回来了。

  两人一起钻进了浴室。

  浴室很快响起“哗啦”的水声。浴室门是磨砂玻璃的,里面又拉上了浴帘,从客厅看去,什么也看不清,但隔音并不好,女孩们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不时漫溢出来。

  阿离坐在客厅里,不知不觉想起细辛在月色中的泉下沐浴的情景,朦胧的月色,氤氲的水汽,伊人肌肤胜雪,双峰和腰谷的曲线在水汽中隐隐呈现,令人耳红心热,他心内一颤,脚下忽然被杂草一绊,险些跌倒,惊呼了一声,细辛被惊到,惊惶转身,他羞赧不堪,忙不迭想要逃走,脚下却如生根一般,他凝望着她,她也不再慌乱,目光笃定,眼波潋滟,脉脉地看着他。他走向她,那一刻,满天星辰仿佛都幻化成雪,四周寂静,彼此呼吸相闻,他们拥有彼此,她,就是他的星辰,他的太阳,他的宇宙。

  ……

  许久,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两女穿着宽大的浴袍,裹得严严实实出来了。他一抬头,看到谢韵娓头发湿漉漉,脸红扑扑地,不知为何,他的脸忽然发烫起来,他连忙低头,假装看书。

  谢韵娓浑然不觉,手里端着一个小盆,里面是刚刚换洗下的Bra,她走到阳台去晾它。贝妮则自如地去冰箱里给自己拿了一瓶喝的,一边“咕嘟”地吸着,一边看着谢韵娓手里那团湿哒哒的肉色的文胸,忽然想起来什么,诡秘地笑笑,说:“给你猜个谜语啊!”

  “什么?”

  贝妮晃了晃手中的奶盒,笑得很邪魅,说:“这个,猜一女性物品。”

  她手里拿的,是一盒钙奶。钙奶,盖奶,文胸也!贝妮可是她们寝室的头号污婆。

  不过像谢韵娓这样的纯真少女,反应还是慢了几拍,尽管贝妮暗示已经很明显,但她并没有才猜出来。

  贝妮不死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再猜一次。听好了!扣肉,打一女性物品。”

  谢韵娓一眼瞥见自己手里的Bra,恍然大悟,醍醐灌顶,恐怕被阿离听到,惊呼着捶打贝妮:“噫!大污婆,你好污啊!”

  终于笑闹完了,阿离满含期待地看着谢韵娓走进了厨房,走向了案台,但是,她拿起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然后,端着水,对阿离笑盈盈地说:“晚安!”

  贝妮也冲他眨眨眼招招手:“阿离,晚安!”

  她们回房间去了,她们竟然就这样回房间睡觉去了!晚餐呢?说好的晚餐呢?骗子!

  18、隐身助攻

  一梦醒来,眼前出现一张如花的笑脸,那是谢韵娓近乎谄媚的笑脸。

  鉴于她昨晚的欺骗,他不能原谅她,故意板起了脸。

  她笑得很有耐心,因为她有求于他。贝妮一大早已经被她支回学校了,今天是她和帆哥哥共聚晚餐的大日子,她除了要为帆哥哥准备晚餐的菜式,还要在帆哥哥光临前,练好一支古琴曲。

  “师傅,现在练琴,还来得及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来不及了。”

  “你确定,今晚不尝尝我的手艺?”

  诱惑很成功,阿离的心理防线很快瓦解了,口气软了下来:“以你的智商,现在练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过,还有一种方法。”

  一听还有方法,她很快眉开眼笑:“这就对了,互惠互利,合作双赢嘛!”等等,哪里不对,“以你的智商”?她被骂了吗?……骂就骂了吧!看在有求于人的份上,忍。

  不过为保险起见,她还是不放心地追问:“那到底是什么方法?”

  “有早餐吗?”他问。

  “有。”谢韵娓胸有成竹满口答应,谁知到厨房一看,冰箱里的面包火腿类食物这几天已被阿离扫荡一空,只剩下一颗土豆,两个鸡蛋而已,橱柜里还有一点面粉。她想了想,马上动手。

  五分钟后,一餐快手早餐出炉。

  素净的白盘,煎得两面焦黄的土豆煎饼,面饼上点缀了切得细小的香芹碎,香芹是前些日子她做菜剩下的菜根,她随手养在了厨房阳台的一个蓄了水的空盘里,菜根旁逸斜出长出了嫩芽,被她随手摘下佐餐,金黄碧翠,相得益彰,土豆饼配芝麻核桃酱,美妙协调,一杯现磨的原味豆浆升腾出袅袅热气,阳光慵懒地照进来,让这个普通的早晨也变得美好清新起来。

  阿离用最快的速度坐到桌前,深深地嗅一下,然后拿起土豆饼咬了一口。土豆的软糯,香芹的爽口,面饼和蛋液糅合煎烤的焦香,芝麻核桃酱是咸鲜口味,咬一口,口感丰富,他马上被征服了,一边大咽,一边坦白:“你放心吧!我会隐身,隐身听说过吧!弹琴的时候,我隐身坐你旁边,你摆摆样子,我来弹就行了。”

  一听到“隐身”,谢韵娓大惊小怪地惊叫起来:“真的吗?真的吗?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就凭空消失不见了吗?我现在能看下吗?”

  “不行。”阿离优雅地喝下豆浆,严词拒绝。

  “为什么?”

  “这也是体力活儿,不能随便使用,无形为托,魂魄易散,你不想晚上出什么纰漏吧?”

  谢韵娓一想,也对,阿离不是凡人,有特异功能很正常,况且瞬移穿墙的功力她也见识过了,便收起了好奇,招呼道:“那好吧!走吧!我们买菜去吧!”

  从超市大采购回来,已过了午饭时间,阿离早已饥肠辘辘,从袋子里找到了薯片,饼干,酸奶,一样样消灭起来,薯片口感酥脆,饼干奶香浓郁,酸奶酸甜丝滑,每一样东西都很好吃,他根本停不下来。

  谢韵娓一回家就钻进厨房忙碌。她一直认为,爱一个人的最高表白,就是为他做一顿饭,她的名言是“没有为他做一餐饭,又怎称得上真正的爱”。她在处理一块牛肋肉和佐料,将胡萝卜、洋葱、大蒜、芹菜放入搅拌机搅碎,那些佐料很快变成红绿白三色相间的蔬菜汁,再加入盐、糖和小苏打,将牛肉放入蔬菜汁腌制,事无巨细,一道程序也不能俭省。一回头,看到阿离正在大嚼大咽,她好心提醒:“你现在吃饱了,晚饭,还吃吗?”

  一听这话,阿离犹豫了,嘴里的半片薯片咬在嘴里,他朝厨台看了看,眨眨眼,马上放下那块薯片,抽出一张纸擦擦嘴,又看看时间,说:“我去准备一下今晚的演奏。”

  阿离进了房间,谢韵娓继续转头调制烤肉汁,只是简单的鸡蛋、老抽、生抽、黑胡椒碎,在她的手下,就能化普通为神奇,不掩肉味,不失其香。她手下动作着,忽然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那个“人”要为演奏准备一下?他不是大神吗?还准备什么?

  想到这里,她放下手中的碗,来到阿离住的房间。

  门虚掩着,衣柜的门打开着,他正在衣柜里巴拉着寻找什么——天啊!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曲线完美,背脊笔直的男性裸体是谁?那硬朗的线条,隐约的腹肌,随着他臂膀的动作起伏,更显得刚劲有力,他的衣物尽除,只留下一个紧窄的内裤,他的身材一览无余。她没想到看似瘦弱的他身材竟然如此有料,画面太美,唯独剩下一个棉质的红色内裤有些煞风景,只是内裤的前面为什么微微隆起,原来精灵和人的构造无异啊?天哪,她在想什么?她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幻觉幻觉,这一定是幻觉,她摇了摇头,眨眨眼,捏了捏自己的脸,发现自己双颊滚烫。

  她觉得自己必须马上离开,于是强迫自己转身,谁知脚下一抖,险些跌倒,一个置物筐被她撞到,她“哎哟”一声。

  糗大了!她低下头,羞愧地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了?”阿离在耳边轻声地问。

  一抬头,哪里还有裸男,眼前是数日前相遇时,那白衣飘飘的少年,他又穿上了他的古装白衣,一身仙气,面色平静,宛如神祗。

  她一脸愣怔,久久没能回过神来:“你这身打扮,是要回去了吗?”

  “等会儿要隐身,必须穿我的衣服。”

  “所以说,这是隐身衣?”她一脸疑惑。

  “不是,没有它也可以,裸体也行,毕竟,你给我穿的那些衣服都是俗物。不过,裸体隐身,你不介意吗?”他平静地说。

  介意,非常介意,如果他隐身在她身旁导致她鼻血喷涌窒息晕倒谁负责?

  她这才回过神,嚅嗫着,弱弱地回一句:“我,介意。”她站起来,故作轻松地笑笑,掩饰尴尬:“那你好好准备。”然后慌不迭地逃回了厨房。

  在厨房的水龙头下洗了一把冷水脸,她终于冷静了一些,决定马上和帆哥哥调调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对,问问他出发了没。

  微信发出去,没想到帆哥哥很快回复过来:“我马上到你家小区门口了。”

  这么快就到了?难得帆哥哥如此守信守时,她顿时慌起来——等会儿要准备奶油蘑菇汤,还是南瓜浓汤?忘记买南瓜了,蘑菇不太新鲜,怎么办?帆哥哥不喜欢甜品,但还是要准备吧?应该要换一身干净的没有油烟味的裙子吧?还是做完饭再换?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最重要的,阿离千万不要出岔子捅娄子,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出现在帆哥哥面前,她可不想帆哥哥再误会什么,想到这里,她觉得有必要先和阿离先谈一谈。

  阿离走过来,扯着脖子朝厨房看,被她挡住了,她清清嗓子:“好饭不怕晚,肯定有你的份儿,但是,我觉得必须要提前约法三章,保证我今晚的约会顺利进行。”

  “什么?”

  “一,有帆哥哥在的地方,你不能出现。”

  这个非人类就不懂了:“唔?之前不是在他面前出现过好几次了吗?”

  “这你就不懂了,这次不同,不能让他知道我和一个男生同居,啊呸,同住。我们将来是要结婚的,我要为他守身如玉。”一语既出,她恍觉失言,吐了吐舌头,耳根一热,羞赧地转过头,不敢看阿离。

  “守身如玉?呵呵!这个,可能是我对美食的丰富爱好和无限接纳和给你造成了误解,其实,有些方面,我还是挑食的。”

  谢韵娓扶额,一愣,一团羞愤的火蹭蹭地在胸口烧起来,被羞辱了吗?他,挑食,在某些方面挑食?什么意思?我谢韵娓入不了你高贵的法眼吗?我很差劲吗?

  简直想死……

  好你个古代人,你等着!让你今晚没饭吃。

  可她现在只能暂时强压怒火,抬头干笑一下:“总之,今晚你要遵守约定,不许在他面前出现,弹琴时要隐身,所有的食物,我都会给你留一份,但是,必须我们吃完饭,我送他走后,你才可以出来吃。懂?”

  没想到,阿离淡定地看看她,顿了顿说:“也好,我还不习惯和其他人同桌吃饭。”

  说完,他白衣飘飘地回自己房间去了,走了两步,又回头,温和的笑笑:“期待你的晚餐哦!”

  期待你妹呀!我是为帆哥哥准备的,你就顺带喝点残羹剩汤吧!她一看时间紧迫,忙挽起袖子继续忙活。

  晚餐中西合璧,主菜当然是烤牛排,烤肉汁也是谢氏秘制,成分为鸡蛋,老抽,生抽,白糖,黑胡椒碎,不足为外人道也,反正绝对完胜城中所有的西餐厅,要叫帆哥哥吃得刻骨铭心;做汤的时候她犯了愁,在奶油蘑菇汤和南瓜浓汤间取舍之后,她决定做开水煮白菜,这道开水煮白菜,她曾在北京某饭店和爸爸一起吃过,是一道有名的川菜,做法听似简单,做起来却不简单,高汤是前一天开始小火慢炖,选最嫩的白菜心加高汤蒸半个小时,成品汤清如开水,一点油星也无,几片菜心嫩黄柔美,汤鲜醇,菜缠绵,入口即化;饭后甜点,她做了一道红豆卷,帆哥哥虽然不爱吃甜食,但红豆卷却是心头好,小时候,他最爱吃外婆做的红豆卷,也曾经带她吃过,那味道她至今记忆犹新,卷皮酥脆,红豆沙香甜软糯,糅了桂花的一丝余味,令人齿颊生香,可是,他的外婆几年前生了急病,他当时正在参加高考,没能赶上见外婆最后一面,到底遗憾,她知道,外婆是他童年最温暖的底色,她想,这样一道让人心情明亮又带着温暖记忆的甜食,任是谁也没有抵抗力吧!

  (连载结束)

  小喇叭:《弦有所念人》的连载到此就告一段落了,考古系小厨娘谢韵娓和琴灵阿离的故事还在继续,大家如果喜欢这个故事,可以多多关注单行本的上市消息哦!

  

9 留言

  1. 说出你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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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这篇文章对当前热门话题的探讨不够深入。
  1. 苏醒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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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章对于我个人的学习和工作都有很大启示。
  1. 梦之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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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中的数据和图表展示非常直观。
  1. 轻舞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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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章对于当前问题的探讨非常及时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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